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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现实的卑贱地位的世界
“请问，”肉丸子问道，“这些手枪，散弹枪，和其他各种你想装满在麒麟车里的厉害武器在哪儿呢？”
“我的武器库里可没有，因为在特拉契纳的时候，连我那把猎刀都给人偷去了！”
“我在南瓜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你知不知道，玉树老板，”豆芽儿点起第二支雪茄说道，
“这个办法对付强盗非常方便，这种作风很有点和他们相似吧？”
玉树老板一定觉得这种玩笑未免太讨苦吃了，因为他对这些问题只回答了一半，而且是向肉丸子说的，只有肉丸子似乎还像是在用心听他讲话似的！
“阁下知道，受强盗攻击的时候，通常总是不加抵抗的！”
“什么！”豆芽儿喊道，他的豪勇的性格立刻显示出他反对像这样服服帖帖地让人来抢，“一点都不抵抗吗？”
“不，因为那是没有用的！
当十多个强盗从地沟，破房子，或阴沟里一齐跳出来，向你攻击的时候，你怎么能抵抗呢？”
“哦！情愿他们杀了我！”
旅馆老板转向肉丸子，神色之间像是在说：
“你的朋友一定是发疯了！”
“我亲爱的豆芽儿，”肉丸子答道，
“你的回答太伟大了，倒很有说那句‘让他去死吧’的气概！
只是我们这儿只不过是随便去玩玩的问题，为了随便去玩玩拿我们的生命去冒险，那未免太荒唐了吧！”
“呐，一点不错！”玉树老板大声说道，
“说得好！这才说得有点道理！”
豆芽儿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葡萄洒，不时地喝上一口，嘴里喃喃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好了，玉树老板，”肉丸子说道，
“我的同伴现在不说话了，而你也知道我的性情是很爱和平的，那么告诉我这个毒穿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是一个牧童还是一个贵族，年轻还是年老，高个子还是矮个子，把他描写一下，如果我们碰巧遇见他，我们或许可以认识他！”
“这几点，谁都无法对您说得再清楚了，因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有一天，我从铁山到雨渊去的路上落到了他的手里，我真走运，他还记得我，不但不要赎金就放了我，还送给我一只非常华贵的表，而且把他的身世讲给了我听！”
“让我们来看看那只表！”豆芽儿说道！
玉树老板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一只怀表，上面刻着制造者的名字，花都的印戳和一顶花冠！
“就是这只！”他说道！
“呐唷！”豆芽儿答道，“我恭喜你了，我也有一只这样的表。”
他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表，“它可花了我三千金币呢”
“我们来听听
他的身世吧！”肉丸子说道！
他拖过了一张安乐椅，示意请玉树老板坐下！
“两位阁下允许我坐吗？”店东问道！
“坐吧！”豆芽儿大声说道，
“你又不是传道者，用不着站着讲话！”
店主向他们每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坐了下来，这表示他就要把他们所想知道的关于毒穿肠的事都讲出来了！
“你说，”正当玉树老板要开口的时候，肉丸子说道，
“你认识毒穿肠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那么，他现在还是一个年轻人了？”
“一个年轻人！他刚满二十二岁呢！
噢，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游荡子弟，他将来总得有一个立身之道的，这一点你们相信好了！”
“你觉得如何？
豆芽儿，二十二岁就如此闻名了！”
“真不错，在他这个年龄，名闻全球的圣人，战魂和圣王还没露头角哩！”
“哦，”肉丸子又说道，
“这个故事的主角才只有二十二岁吗？”
“刚满，我已经告诉过您啦！”
“他是高个子还是矮个子？”
“中等身体，同这位阁下的身体差不多！”店主指着豆芽儿回答说！
“谢谢你这样比较！”豆芽儿鞠了一躬说道！
“说下去吧，玉树老板，”肉丸子又说道，并对他那位朋友的多心微笑了一下！
“他是属于社会中哪一阶级的呢？”
“他是金手指财阀农庄里的一个牧童，那个农庄在仙鹤山和白鸟湖之间！
他五岁时就到了财阀的农庄里去做事！
他的父亲是一个牧鹿人，自己有一小群鹿，剪了鹿毛，挤了鹿奶，就拿到雪梦之都来卖，以此为生！
小毒穿肠的个性从小就非常特别！
当他还只有七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到仙鹤山的教士那儿去，求他教他读书写字！
这件事多少有点困难，因为他不能离开他的鹿群，那位好心的教士每天要到一个小村子里去做一次弥撒！
那个小村子太穷了，养不起一个教士，也没有什么正式的村名，叫血梦村！
他告诉毒穿肠说，他每天从血梦村回来的时候可以见他一次，利用那个时间教他一课，并且预先告诉他，只能教短短的一课，他一定要特别用功，来利用这短短的见面的时间！
那孩子欢喜地接受了！
每天，毒穿肠带着他的鹿群到那条从仙鹤山到血梦村去的路上去吃草！
每天早晨九点钟，教士和孩子就在路边的一条土堤上坐下来，小牧童就从教士的祈祷书上学功课！
三个月以后，他已经能够朗朗上口了！
这还不够，他还要学写字！
教士从雪梦之都的一位教书先生那儿弄来了三套字母，一套大楷，一套中楷，一套小楷，教他用一种尖利的东西在石板上学写字母！
晚上，当
鹿群平安地赶进农庄以后，小毒穿肠就急忙到仙鹤山的一个铁匠家里，要来了一只大钉子，敲呀磨呀的把它制成了一支古色古香的钢笔！
第二天早晨，他拾了许多片石板，开始做起功课来！三个月以后，他已学会写字了！
教士看他这样聪明，很是惊奇，就送了他几支笔，一些纸和一把削笔刀！
他又重新学起来，但当然已不像最初那样困难了！
一星期以后，他用笔写字已和用钢笔写得一样好了！教士把这桩奇闻讲给金手指财阀听，财阀派人把小牧童叫了来，叫他当面写给他看，读给他听，吩咐他的贴身仆人让他和家仆一起吃饭，每个月给他两个银币，毒穿肠就用这笔钱来买书和钢笔！
他的模仿能力本来就很强，他也在他的石板上画起鹿呀，房屋呀，树林呀来！
然后他又用小刀来雕刻各样的木头东西，大名鼎鼎的雕刻家罗丹也就是这样开始的！
“有一个六七岁的姑娘，就是说，她比毒穿肠还要小一点，也在仙鹤山的一个农庄上放鹿！
她是一个孤儿，名叫苏菲！
两个孩子碰到了一起，他们便并排坐下来，让他们的鹿群混在一起，一起玩，一起笑，一起谈天。
到黄昏的时候，他们把金手指财阀的鹿和银手指男爵的鹿分开，两个孩子就各自回到他们的农庄里去，并约定第二天早晨再会，第二天他们果然都没有失约！
他们就这样一起长大起来，直到毒穿肠十二岁，苏菲十一岁！
这时，他们的天性显露了出来！
毒穿肠依旧非常钦慕各种优美的艺术，当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拼命学习，他经常容易冲动，一会儿发愁，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又要生气，反复无常，而且老是带着一种讥讽的态度！
仙鹤山或野猪林附近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能左右他的，甚至连成为他的伙伴都够不上！
他老是要旁人让步自己从来不肯退让的天性使他高高在上，交不到什么朋友！
只有苏菲可以用一个眼色，一个字，或一个手势使他服服帖帖！
他这种暴烈的性格到了一个女人手里虽然变得如此温存，但假如对方是个男人，则不论是谁，他就要反抗，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苏菲却正巧相反，她很活泼，很快活，只是太爱撒娇！
毒穿肠每月从圣理性里斯财阀的管家那儿得来的两个银币和他的木刻小玩意儿在雪梦之都卖得的钱，都花在买耳环呀，项链呀和金发夹呀等等东西上去了，正是靠了她朋友的慷慨，苏菲才成了雪梦之都附近最美丽和打扮得最漂亮的农家女！
这两个孩子渐渐地一同长大起来，整天厮守在一起过活，各人随着各人不同的性格做着种种梦想！
在他们所有的梦想，希望和谈话里，毒穿肠看到他自己成了一艘大船的船主，一军的将帅或一省的督军统领！
苏菲则看到自己发了财，穿戴得非常华丽，有许多穿制服的仆人侍候着他！
当他们这样各自建造着空中楼阁度过一天的时间以后，他们就把他们的鹿群分开，从梦想的世界里一下子跌回到他们现实的卑贱地位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