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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当头一棒
白日梦正要走开，财阀又把他叫了回来！
“我还有一件事叫你去办，白日梦先生，”他说道，
“我很想在水晶沙滩洋边购置一处产业！
例如，在雪蟾山和金龙岭之间这一带就很好！
你瞧，我给了你一个很宽的范围！
你挑选的地方务必要有一个小港，小溪或小湾，可以让我的帆船进去抛锚！
它必须时刻准备在那儿，无论昼夜，无论什么时候，我一发信号，就得立刻出航！
去打听一下这样的地方，假如有合适的地点，去看一下，要是它合乎我的要求就立刻用你的名义把它买下来！
我想，那只帆船现在一定启程往天目城去了，是不是？”
“当然啦，大人，在我们离开虚灵城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它出洋的！”
“那只游艇呢？”
“奉命留在了魔眼高地！”
“很好！我希望你时常写信给两条船的船长，别让他们在那儿睡大觉！”
“那艘汽船呢？
大人对它有什么吩咐吗？”
“它在灵虫谷，是不是？”
“是的！”
“给它的命令可以和给两艘帆船的一样！”
“我懂了！”
“当你买好那处我想买的产业以后，你就在往南去的路上和往北去的路上每隔三十里设一个换麒麟的驿站！”
“大人放心交给我去办好了！”
财阀赞许地微笑了一下，跨下台阶，跳进了麒麟车里，于是，麒麟车就由那两匹用高价买来的骏麒麟拉着，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急驶起来，一直奔到银行家的府邸门前才停住！
恶龙此时正在召开一次铁路委员会议！
当仆人进来通报来宾姓名的时候，会议已快结束了！
一听到财阀的衔头，他就起身向他的同事宣布说，
“诸位，请务必原谅我中途退席，但是，你们猜是怎么回事？
雪梦之都的金沙银行介绍了一位所谓千面人财阀给我，委托我们给他开无限贷款的担保书！
我和外国银行的往来虽广，但像这样滑稽的事倒还是第一次遇见，你们大概也猜得到，这件事已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今天早晨亲自去拜访过那位假财阀！
假如他是一个真的财阀，他就不会那样有钱！
‘大人今天不会客！’你们觉得这句话如何？连皇亲国戚，绝色美女都算在内，有像千面人老板这样狂妄的吗？
至于别的，那座房子在我看来倒还富丽堂皇，地点在宝石飘香大道，而且，我听说，还是他自己的产业！
但一个贷款的担保书，”恶龙带着他那种刻毒的微笑继续说道，
“倒实在使接受它的银行家非常为难！
我想这肯定是个骗局！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得最好！”
这一番语气傲慢的话讲完后，男爵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他离开了他的客人，走进了一间以金白两色布置的客厅里，这间客厅在幽怨大马路很有名气，他特地吩咐把来客引进那个房间，希望以它那眩目的有名气的华丽来压倒对方！
他发觉财阀正在那儿欣赏几幅临摹女儿城神目猴的画品，这几幅画和那俗不可耐的镀金的天花板极不相称，它们虽然只是临摹的复制品，那位银行家却是当作真迹买来的！
财阀听到恶龙进来的声音就转过身来！
恶龙略微点了点头，就指着一只圈
椅请财阀就坐，圈椅上配着白缎绣金的椅套！
财阀坐了下来！
“幸会幸会，我想，我是荣幸地在同千面人先生谈话吧？”
财阀欠了一下身！
“先生想必就是荣誉爵士，众议院的议员，恶龙男爵吧！”
他把男爵名片上所能找到的头衔全都背了出来！
这位来宾的话里充满着讽刺意味，恶龙当然都听了出来！
他把两片嘴唇紧闭了一会儿，像是先要把自己的怒气抑制下去然后才敢讲话似的！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向他的客人说道：
“我相信，您一定会原谅我刚才没有称呼您的头衔，但您是知道的，我们现在的政府是一个平民化的政府，而我本人又是平民利益的一个代表！”
“原来如此，”千面人答道，
“您自己尽管保存着男爵的头衔，而在称呼别人的时候，却赞成免除他们的头衔！”
“老实说，”恶龙装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气说道，
“我并不看重这种虚荣，事实上，我已被封为男爵，又被封为了荣誉爵士，因为我为政府效了些微劳，但是——”
“您在学圣龙和鹰魂，这两位先生的榜样，捐弃了您的头衔是不是？
哦，你要是挑选为人处世的模范，除了这两位高贵的先生以外，的确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哦，”恶龙神色尴尬地答道，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已完全抛弃了我的头衔！
譬如说，对仆人，我认为——”
“是的，对您的仆人，您是‘老爷’，对新闻记者，您是‘先生’，对您的宪政民主党员，您是‘公民’！
这种区别在一个君主志怪政府的背景之下是非常普遍的！
我完全懂得！”
恶龙咬了咬他的嘴唇，知道在这种论争上他显然不是千面人的对手，于是他赶紧改换方向，来谈他比较熟悉的题目！
“财阀阁下，”他欠了欠身说道，
“我收到了雪梦之都金沙银行的一张通知书！”
“我很乐于知道，男爵阁下，我必须向您请求一种特权，请允许我像您的仆人一样地来称呼您。
这是一种坏习惯，是从那些虽然不再封赠爵位却还能找得到男爵的国家里学来的！
说到那一张通知书，我很高兴它已经到了您的手里，这可以使我不必自我介绍了，因为自我介绍总是很不方便的！
那么说，您已经接到通知了？”
“是的，”恶龙说道，“但我承认我没有全看懂！”
“真的吗？”
“为此，我曾专程去拜访过您，想请您把其中的某些部分向我解释一下！”
“现在请说吧，阁下，我就在这儿，而且很愿意帮您弄明白！”
“哦，”恶龙说道，
“在那封信里，我相信还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他伸手去摸他上衣的内口袋，
“是的，在这儿！嗯，这封信授权千面人财阀阁下可以在我们的银行里无限贷款！”
“请问，那样简单的事实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解释呢，男爵阁下？”
“没什么别的，阁下，只是这‘无限’两个字！”
“哦，这两个字难道不是圣魂文吗？
您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个混血儿！”
“噢，这封信的文字是无可争议的，但说到它的可靠性，这就不同了！”
“难道，”财阀装出一种极其直率的神气和口吻说道，
“难道金沙银行已被人认为是不可靠和不能履行债务的银行了吗？
见鬼，这真可恶，因为我有很可观的一笔资产在他们手里呢！”
“金沙银行是信誉最高的银行，”恶龙带着一个近乎嘲弄的微笑答道，
“我并不是说他们履行债务的信用或能力如何，而是说‘无限’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从财务的角度上说太空泛了！”
“您的意思是说它没有一个限度是不是？”千面人说道！
“一点不错，这正是我想说的意思，”恶龙说道，
“喏，凡是空泛的东西也就是可疑的东西，而先哲说‘凡是可疑的都是危险的！”
“就是说．”千面人接着说道，
“尽管金沙银行也许是自愿干蠢事，而恶龙男爵阁下是决不会学他的榜样了！”
“这话怎么讲，财阀阁下？”
“很简单，就是说，金沙银行的业务是无限的，而恶龙先生的却是有限的。
不错，他的确像他刚才所引证的那位先哲一样聪明！”
“阁下！”那银行家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挺直了身子答道，
“我的资金数目或我的业务范围还从来还没有人问过呢！”
“那么，”千面人冷冷地说道，
“看来该由我来首先发问了！”
“凭什么权利？”
“凭您要求解释的权利，您的要求看来已表露出您举棋不定呢！”
恶龙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是他第二次被这个人打败了，而且这一次是败在他自己的阵地上！
他的态度虽然客气，却满含着嘲弄，而且几乎到了失礼的程度，完全是一副矫揉造作！
千面人却正相反，他脸上带着世界上最温文尔雅的微笑，露出一种直率的神气，他这种态度可以随心所欲地表现出来，使他占了许多便宜！
“好吧，阁下，”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恶龙又重新拾起话头说道，
“我当努力设法来使自己明白这两个字的含意，只请您告诉我您究竟准备要从我这儿提取多大的数目！”
“哦，真的，”千面人回答道，决定丝毫不放弃他所占的优势，
“我之所以想要个‘无限’贷款的担保，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钱！”
那银行家认为这回该轮到他来占上风了！
他向圈椅背上用力一靠，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和富翁的骄矜说道：
“请您不必犹豫，只管提出您的要求！
到那时您就会知道：恶龙银行的资金不论多么有限，却依旧能应付得了最大数目的贷款，即使您要一百万！”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千面人插嘴道！
“我是说一百万！”恶龙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骄傲神气重复道！
“我拿一百万够做什么用的？”财阀说道，
“造物主呐，阁下，假如我只要一百万我就用不着为这样的一个区区之数来开具担保啦！
一百万，我在皮夹里或是首饰盒里只是带着一百万的！”
千面人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装名片的小盒子，从盒子里抽出两张每张票面五十万金币凭票即付的息票来像恶龙这样的人单靠刺激是不够的，要使他屈服就必须完全把他压倒！
这当头一棒很奏效，那银行家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头晕目眩起来！
他呆瞪瞪地望着千面人，瞳孔扩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