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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戟使劲揉了揉眼睛，闭上再张开，结果依然只见到一片黑暗。
他冲着慧能大师疑惑问道：“哪儿？”
慧能老和尚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施主，此处是当年初代祖布置，从我们方才一直走着的那条通道，直到此地，都被叫做本我路，去明性见性，求本我之意。施主并未识到本我，自然无法视物，待老衲取出《妙法莲华经》，接触这片黑暗吧。”
画戟微微吃了一惊，原来这台哦道路还有这个名堂，这令他有些恼火：“你们佛门尽是这些鬼玩意多，好生生的整条黑漆漆的路，有个啥用？”
慧能老和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诵佛号：“阿弥陀佛。”
就在对方佛号刚刚诵完之时，方才还黑漆漆的空间，忽然敞亮起来，一道耀眼的金光从老和尚手中拿着的《妙法莲华经》中释放出来。
眼瞳适应不了这种骤然的明亮，画戟下意思的遮住双眼，良久，才缓缓睁开。
视野渐渐清晰，只见他此刻正站在一方高不过一丈，宽也不过一丈的正方形空间内，身后是蜿蜒向上，看不清全貌的青石阶梯，想来自己就是从这儿下来的。
身后的通道极为狭窄，这点他早已知晓，只是为何忽然到了这儿忽然出现了一方稍大的空间？抬头看去，眼前是一方泥土墙壁，显然是已经碰上了死路。
扭头疑惑看着慧能老和尚，对方轻抚着胸前白色胡须，低声说道：“就是在这儿了，施主还请稍等。”
画戟点点头。
慧能老和尚双手右手平举，将正散发出耀眼金光的《妙法莲华经》高举过头顶，而后只见经书上居然金光忽然猛烈起来，这股金光比先前还要刺目许多。
下意思再度闭上眼睛，当眼睛睁开后，方才还只是一方湿土墙壁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套黑漆漆的通道，这条通道蜿蜒乡下，通往不知何处。
慧能老和尚双手合什，行了一礼道：“施主，这儿就是命道沙门了，老衲无法下去，只能陪施主到这里。”
此刻《妙法莲华经》上的金光稍稍暗淡了一些，不过依然将这方狭小的黑暗空间照亮。
“大师为什么不下去？”画戟凝视着慧能老和尚。
老和尚雪白胡须被尽数散发出的金光染成金色，兀自在胸前飘拂：“初代祖就严令禁制后人进入命道沙门内，不怕与失主说实话，二十年前，老衲帮助青山宗主开启明道沙门的时候按捺不住往里踏了一步，不过堪堪迈出一步，就如遭当头棒喝，恍惚间仿佛失了魂魄，退出此地后，花费了五年时间才恢复。”
画戟撇撇嘴，怪不得先前对方为避讳谈及明道沙门内的事情，原来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这点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佛门众人来说，被旁人知晓慧能老和尚违背了初代祖的遗训，说句粗陋话，将他拖出去浸猪笼都不为过。
“那我这就独自下去了，只是，届时我该怎么返回？”画戟望着底下那黑漆漆的洞口。
“施主自沿原路返回便是了，老衲将在上边的苍松下静候。”慧能老和尚轻声说道。
画戟点点头：“劳烦大师了，待会儿见吧。”
慧能大师将经卷收回怀中，四周再度暗了想来，只听到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便再没了声息。
画戟也没去管那么多，径直就往地下走了去。
地下的路也是够长的，与上边没有丝毫区别，伸手不见五指，神识无法发挥作用，先前还有慧能大师在底下发出声音引路，这会儿只能两眼一抓瞎。
不过这路也不算什么难走，画戟心中默默掐算了一番，半个时辰后，前方忽然有血红色的连光传来，随着这道亮光传来的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这并不是五识上的的嗅觉所感受到的味道，而是从直接传达到了元神之中。
并没有立刻往血红光芒方向赶去，而是细细感受了一番，这股味道……让他感觉到了万物俱丧的感觉。
骤然想到了火红蟒袍的话语，‘臭不可闻’、‘万物俱灭之地’……
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快步向前，迈向并不遥远的红光，一脚踏出了黑漆漆的通道，迈入了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
到了此地，神识不再受到限制，而眼前却是一片无边血海，血海上不断翻腾着红色的浪花，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的土地，这土地之黑，无论血海的浪花如何拍打在上边，都无法将自身的血红颜色在上边沾染一丝。
天空中是不知积累了多厚的阴云，这些厚重的阴云给人一种仿佛死掉的感觉一般，静静停留在空中一动不动，令人心头颇为压抑。
见到这无边血海，与黑土大地，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逸闻。
万物皆有生命，人有，动物有，妖精鬼怪、山林树木也有。大到整个大地，小到每粒尘埃，皆有生命。
而这些生命与人一般，也会呼吸，也会吞噬，也会排泄。
这里所指的排泄自然不是广泛意义上的五谷轮回，而是将体内‘毫无用处的物质’给排泄出去。而这‘毫无用处的物质’会排放到哪儿呢？传说就是一片临着黑土大陆的无边血海。
画戟错愕，无边血海竟然是在此地！
既然如此，那么秦天河又为何会在这儿？那位带着斗笠的大能又为何会在这儿？
低眉想了许久，不得其果，而且遥望而去，天地间除了一片广袤的黑土大地，与一片无边血海，便再无旁物。
“秦天河可在！？”他忽然冲着翻腾着巨浪的血海吼道。
他这一嗓子带上了无穷真元与妖元，吼的血海上翻腾起一阵巨浪。
这五个字回荡在血海上空许久，忽然一道滔天巨浪从血海中窜了起来，滔天的血色浪花，看的人一阵心悸。
“哪儿来的小子？打扰我休憩？”巨浪中一个粗矿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穿着宽大黑色长衫，高鼻阔目，脸有风霜之色，眼神却似捕食猛鹰。
“你就是秦天河？”画戟微微挑眉，他对于这位一手导致了土心宗覆灭的仇敌，一直就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从心理上，将对方排在了仅次于慕容小鱼与天策门之后的第一号仇敌。
灭门之仇岂可不记？虽然他并未经历过千年前那场土心宗被覆灭的事情，但是师傅青山从小对他的耳濡目染，令他对于土心宗有着别样的感情，这种感情在师傅青山死后，酝得越发浓烈起来。
粗矿汉子与画戟一般高，都是七尺男儿，甚至光论外表，对方显得更加爷们。
“我正是，小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来了这里，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早点离开，不管你想要什么，这里都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秦天河虎目微微瞪，不怒自威，给了画戟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而且他隐隐感到对方的实力绝对是远远强于自己，与小沙弥等人是一个级别的。
蹙眉，悄然放出神识，查探这秦天河的修为，结果神识落在对方身上只查探到了一片虚无……对方如同一个黑洞般，无论自己的神识如何查探，都无法查探出他丝毫……
对方实力之强，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过输人不输势，何况既然是师傅青山让自己来这儿寻找面前这位灭门仇敌，定然不会让自己遇上生命危险。
于是画戟一正色，左手背在身后，右脚微微往前踏了一步：“可笑，倘若不是师傅遗命，你以为我会前来？就算要来这里，也是来取你性命的！”
秦天河愣了愣，蹙眉思索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青山的徒弟，我是说，除了土心宗的人，还会有谁来找我？”
这会轮到画戟愣住了，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旁的意思，‘除了土心宗的人’这七个字显然说明了土心宗被覆灭之后，勉强传下的传人中，也时有人去找对方。
“这是为什么？”画戟不禁自问道。
秦天河似乎看穿了自己，朗声笑道：“小子，你没猜错，我将你们土心宗覆灭之后，虽然你们有幸苟延残喘了下来，但是之后的历代宗主都会来这里见我。”
画戟恼怒，秦天河一手导致了土心宗的覆灭，结果还说出如此话语，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不管是因为师傅青山的遗志，还是自我意识，都告诉他要出手教训一下对方。
不过想到秦天河深不可测的实力，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虽然此行的目的有一部分是谨遵师父遗命来找秦天河，但是在自己心目中，寻找到小画佛的下落，才占据了最为重要的地位。
最终咬咬牙忍留下来。
“做人还是积点口德好。”画戟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这几个字的。
秦天河笑，一抖衣袖，黑色长衫的广袖就是啪的一声爆响，随着这声爆响，无边血海上忽然升腾起一道血色浪花，血色浪花从血海之中倒飞而出，往他们二人冲来，眨眼功夫就在地面上凝聚出了两张血色圈椅，他大手一挥，撩起黑色长衫的前片，坐了一个请的手势，豪气道：“坐下聊，既然是青山的徒弟，那么我可有许多故事要跟你说了。”
第三百章血海
画戟想了片刻，咬牙也坐了下来。
在血海边，黑土大地上，两人沉默对坐着。
良久，秦天河才叹了口气：“虽然我已经呆在了此地九百余年，都未曾出去过。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了，说明青山应该已经死了吧，没想到那个汉子也有身死的一天。”他的语气说着说着愈发黯淡起来。
画戟吃惊，听对方的话语，似乎是与师傅青山关系颇好，只是他想不通，与这样一位覆灭了自己宗门的敌人，有什么好说的？
秦天河将右手肘支在圈椅的扶手上，右手则撑着脑袋，说道：“千年前开始，向土心宗的历代宗主述说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我的职责，算了算，我已经讲过这个故事五遍，如同往常一样，我将在故事前做一个总结，我希望你将这个总结永远牢记在心。”
画戟眉头紧锁。
秦天河放下支撑着脑袋的右手，正坐，微微吸了一口气，忽然出声，声若洪钟，将他接下来的一字一句全敲入了画戟心中。
“你要记住，土心宗是天下最为伟大的修真道门！”